國戰會論壇/蔡炫》柯文哲「小草們」的政治移民

文/蔡炫

台灣政治將青年族群視為新興力量，青年積極投入政治相關活動不遺餘力，是從2014年「太陽花學運」開始，至今發展將滿十年，當初的學運是針對《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遭強行通過審查表達不滿所出現。這股太陽花學運創造出來的年輕能量，後來完全被民進黨給吸納，讓民進黨有機會從2016以後接連兩次執政。

但是，2024年這股年輕人的能量，卻被轉化成支持民眾黨柯文哲的力量，其緣故為何？從柯文哲在敗選之夜，依舊毫不氣餒的宣示，「下一個4年，我們一定可以執政」來看，柯文哲是將總統目標訂在下一個4年，主觀認定民調5成高中生都挺柯，另外還有「青年政策」廣泛掀起網路聲量，民眾黨精算未來要靠首投族謀取總統大位，凸顯柯文哲想以世代交替的力量，以過渡到政黨輪替。

「綠色政治移民」的中途站

當然，支持柯文哲這股白色的年輕力量是否真的是純白色的，倒是令人質疑。聯合報資深報人黃年在他的評論文章中就指出，一些「綠色政治移民」也是支撐柯文哲的重要力量。

其中，包括柯文哲、黃國昌與陳昭姿即可謂是三種不同類型的「深綠出走者」。他們作為「綠色政治移民」的領導者，從大選開票結果更顯示，相當數量的綠粉如今已轉為柯粉，柯帶著這些原綠粉出埃及，並許諾他們走向應許之地。

因此，大體而言，民眾黨是一個「綠色政治移民」的中途站。這些移民對台獨的基本教義已經產生批評意識，更對民進黨在清廉政治及民主操持上的腐敗產生憎惡。他們要走出民進黨，但不願走進國民黨，因此以民眾黨為中途之家。

這可以說是台灣政治一個深度轉化的過程，從太陽花學運支持綠營，再從綠營出走進入白色的中途站，這群由老樹率領的「小草們」，真能長成一片森林，或者最終枯萎成一片政治沙漠，端看柯文哲與8席不分區立委如何在藍綠兩陣營中合縱連橫。

當然，依據黃年的論述，柯文哲與「小草們」還未長成大樹之前，目前仍具有「中途性」的特性，最微妙的表徵顯現在大選中，民眾黨的群眾場合出現大量中華民國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這在民進黨的場合是不能想像的，但像陳昭姿這樣的台獨，卻在國旗簇擁下跟著主張「台獨都是騙子」的柯文哲嗨翻了天，不能不說這是政治奇觀。

而依照黃年的觀察，這一股綠色政治移民潮，其實蘊蓄著台灣跳脫藍綠政治的生機，值得珍惜，但如今卻只是走到中途，他們若想取代藍綠尚待努力，畢竟今年的得票率僅26.46%。路漫漫其修遠兮，何去何從？

事實上，要觀察白色小草能否長成森林，從2024總統大選投票率72%來看，按照柯文哲與其他兩組的得票差距，柯文哲輸侯友宜與賴清德各90萬及180萬票，就算4年之後「首投族」80萬人全軍出動，一律投給柯文哲，最終只會多拿80萬票，柯文哲要等多少輪及多少年，才能集中到最大票數的青年族群？

根據中選會統計此次未滿40歲的青年合計607萬多人，約占投票總人數31%，因此成為各大政黨搶年輕票的主戰場，柯文哲即便在20到39歲的年輕人中獲得廣泛支持，但是隨著選民年齡結構與心境轉變，這屆的支持者到下一屆不再歸屬青年族群，誰能保證還是準支持者呢？

青年政策問題

柯文哲此次參加總統大選的「青年政策」只有點出問題，他在青年論壇曾經形容年輕人普遍「四不一沒有」現況（找不到工作、買不起房、不敢結婚、不敢生小孩，以及沒有希望），將民進黨政府引以為傲的「總體經濟學」來做拆解，當執政者敲鑼打鼓告知國人國內生產毛額（GDP）成長多少，又在全世界排名第幾，這對每個青年來看無疑充斥相對剝奪感，柯文哲4年後還有什麼新的青年政策可以解決現況鼓舞人心嗎？

民眾黨在「青年對談」政策提到，主張全國賦稅改革，包括避免富人逃稅、炒股炒房所得有效課稅、企業加薪抵稅等落實財富重新分配、住宅政策走向社會住宅等，但對青年遭遇的物價問題、工時過長、居住正義、薪資過低等現況，民眾黨在政策週期上顯得緩不濟急，青年族群面臨未來少子化與老年化的嚴峻考驗，難道四年後還在單一行銷青年政策就有票源嗎？

碎片化的內捲危機

柯文哲的支持群眾以「空戰屬性」為主，加上政黨本身體質多半來自其他不同陣營混合而成，就連支持群眾都有討厭藍綠投奔而來，若要自詡為第三勢力，必須定調一個基本中心思想，否則沒有辦法說服青年群眾，在4年後還想單靠網路社群號召，屆時支持力量早已形同碎片如何凝聚青年！

民眾黨選後陷入「民調失準」困境，他們對於內參民調與外部民調大相逕庭提出解釋，但是敗選卻是檢討年輕族群投票率低等，甚至還提「國家級警報」介選以及「仿郭台銘簽名」支持侯友宜等問題影響選情，某種程度只是上演關門大戲，光從內參民調至上的霸權心態，不難看出整個政黨正在陷入內捲同溫層的危機當中。

所以，柯文哲這次總統大選靠著「小草崛起」築起一片草原，使得政黨的空戰模式成形，同時擁有最佳社群媒體聲量，也成功轉換成為選票。然而，柯文哲想凝聚這股第三勢力的政治版圖顯然過度樂觀，畢竟「一人政黨」的年輕形象如何撐起一片天，如果黨內本身沒有新穎作法終究仍會式微，走向國、民兩黨目前支持者老化困境，「小草」的選舉戰術在4年後面對新局勢，誰能保證可以長成一片森林!

因此，柯文哲的白色力量未來可能會面對幾項問題 :

第一、柯文哲的支持年齡轉變，4年後的年輕族群80萬張選票，全數挹注給柯文哲也不會勝選，況且同一票人年齡結構轉變，到下一屆選舉時並不見得是準支持者。第二、民眾黨的青年政策，今年大選點出「四不一沒有」獲取共鳴，問題是4年之後難以靠著政策牛肉立竿見影，屆時社會現況恐會更不利於推出青年有感政策。第三、政黨體質的碎片化內捲危機，民眾黨畢竟只有4年資歷的年輕政黨，自詡第三勢力若無中心思想恐將碎片化，年輕族群在資訊繭房中只能凝聚同溫層的支持者，無法開拓新的支持票源。

柯文哲企圖以「小草計畫」來圓總統大夢，以青年族群當同一群攻擊手又能發揮多少戰力，只能且戰且瞧。

（作者蔡炫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副研究員，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獨家報導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