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譚傳毅》美軍水雷戰抗中，黔驢技窮

文/譚傳毅

美國海軍中校杜諾（Victor Duenow）在由美國海軍研究協會（U.S. Naval Institute）發表水雷戰徵文比賽首獎文章建議，一旦美中開戰，印太司令部可在黃海與珠江三角洲地帶執行「攻擊性佈雷」，除了換取美軍部署反擊的時間與空間，更可打擊中國經濟。

這篇文章之所以值得關注，除了水雷戰的上述功能之外，同時還表示戰場透明化越來越無法支持美軍在印太戰場的劣勢，因為單一武器（水雷）並無法改變美軍劣勢。

水雷與反水雷作戰

水雷戰的目地是布設水雷障礙，用以毀傷敵方艦船、阻礙敵方軍事行動、並保障己方艦船的安全。

水雷戰可分為攻勢和防禦水雷戰：在敵方海域布設水雷是攻擊性水雷戰、在己方控制海區布設水雷是防禦性水雷戰。無論是攻擊性或防禦性水雷戰，雷區必須有適當的正面、縱深、水雷密度和盡可能強的抗探抗掃能力。

反水雷作戰包括反制敵方布設的攻擊性和防禦性水雷障礙，打擊敵方佈雷兵力，清除其布設的水雷障礙，消除或減少己方艦船觸雷危險。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新型水雷的引信結構日趨複雜、破擊威力大、抗掃能力強，智慧型水雷的出現、佈雷的快速性、隱蔽性和突然性，增大了反水雷戰的難度，除了直接打擊敵方佈雷兵力和設施之外，還包括新式掃雷艦艇、掃雷器具，掃雷載具擴展到直升機、氣墊船、獵雷艦、遙控掃雷艇等多種工具。

掃雷與佈雷是個一體兩面，有多少掃雷手段，就有同樣多的佈雷手段；現在甚至於還有以飛彈佈雷，能夠在遠距離對敵海域實施佈雷。這就陷入了「矛與盾」競爭的死胡同裡面，美軍固然可以在中國海域佈雷，中國同樣可以在美國西岸、夏威夷、關島佈雷！

美軍水雷戰能力

美國的水雷武器主要包括MK-62、MK-63、MK-64、MK-65型空投式水雷，MK-52非觸發沉底雷、MK-55空投沉底雷、MK-56型空投錨雷、MK-36、MK-40、MK-41特種空投水雷、MK-60型空投自導水雷、MK-57型潛艦布錨雷、MK-67型潛艦布自航水雷。

目前使用最多的是MK-36、MK-40、MK-41、MK-62、MK-63、MK-64水雷，這6型水雷都是使用MK-80系列航空炸彈再加上MK-57、MK-70和MK-71水雷引信組成。

特別是「快速打擊水雷-ER」（Quick Strike Mineer），由B-52H轟炸機投放3秒後展開滑翔翼，最遠可飛行110公里，在「聯合直接攻擊彈藥」（JDAM）尾部元件操控下入水，這是美軍航空佈雷技術的重大突破，即使在高空投放也有良好的精度，使美國海空軍擁有無法匹敵的低成本、非對稱作戰能力。

最值得期待的是「虎鯨無人潛航器」（Orca Unmanned Undersea Vehicle, UUV）。這種無人潛艦的航行距離可以達到上萬海里。也就是說，如果美國海軍從關島基地把它放出來，可航行到珠江口或者吳淞口，而且虎鯨無人潛艇體積小、噪音低，很容易穿過反潛網。它可以每天冒出來一次，把天線伸出水面，通過衛星接收指令，然後再繼續執行下一步任務。

解放軍水雷戰能力

解放軍的總體水雷作戰能力不弱於美海軍，甚至於還強一些；早在「空潛快」的時代，水雷就是解放軍海軍的重點發展項目。

解放軍海軍水雷投放以傳統掃佈雷艦艇、空投、水下佈雷為主，近年再加上導彈佈雷，直達美國西岸絕對沒有問題。正當美海軍洋洋自得於中國近岸佈雷之餘，恐怕也得注意解放軍如何在美國本土佈雷。

以今天解放軍海空軍規模，一次出動各型戰機和轟炸機可布設上千枚水雷，至少可封鎖美國西岸5個港口，其中包括了音響感應水雷、磁性水雷、水壓引爆沉底雷、超音波沉雷、大小型空投沉雷、自動定深漂雷、非觸發錨雷、水聲遙控水雷、火箭水雷、自航水雷、自導水雷等等。

如今解放軍也擁有和美軍「快速打擊水雷-ER」一樣的「雷石-6」聯合直接攻擊彈藥、「飛騰」（FT-1、FT-2、FT-3、FT-5、FT-6）精確制導炸彈/水雷、「天雷」航空布撒器、「天戈」系列精確制導炸彈/水雷、「天罡」滑翔衛星制導炸彈等先進航空彈藥。

這些水雷均可用殲轟-7、蘇-30MKK、殲-11和殲-16等傳統戰機投放，也可以無人機實施攻擊性佈雷。此外，解放軍海軍可以老式的091攻擊核潛艇可攜行至多36枚水雷、039/039G柴電潛艇攜行32枚水雷，基洛級可攜行24枚水雷。

解放軍也有無人潛航器HSU-001，從外觀來看，大小和一枚魚雷差不多，可以從魚雷發射管打出去。HSU-001應該不能攜帶魚雷或水雷等武器，但具備自航能力，可用於海洋科考、協同反潛，對艦打擊、或作為「警戒潛艦」。

目前看起來，解放軍對於中大型UUV似乎沒有剛需，對付近在咫尺的駐日美軍沒有問題。未來在美中長期鬥爭中，解放軍發展大型UUV是必然的，這樣才搆得到關島、夏威夷和美國本土。

最有意思的是以導彈佈雷。現在我們所能理解的是，凡是導彈能夠到達的距離也就是水雷能夠佈放的距離。美軍在這個領域遠不如解放軍。

戰場透明化反而是美軍的劣勢

毫無疑問，美國擁有世界最強的水雷作戰能力。但是解放軍戰機和導彈作戰半徑普遍超過1千公里，兩國偵搜能力更是世界級，美軍滿載水雷的飛機很難飛到中國近海100公里之外 投放水雷，同理，解放軍也很難進入美國近海。導彈、潛艦和B-2轟炸機或許有這個能力，風險也很大。

原因很簡單，對於美中兩國而言，掌握戰場透明度的能力都很強，事實上，雙方比拚的不是能力，而是企圖。在這種情形之下，美軍想要像過去以偷襲方式佈雷實在不可能。如果美軍真的這麼做，只會引起解放軍反制性佈雷。

自從「聰明武器」出現之後，戰爭越來越向開放而透明化方向發展，各種情報搜集、偵察與監視等手段，使得戰場訊息不再神秘，即使經過保密，期限也不長；特別是美中兩國軍隊之間「相互學習」能力不斷增強，對手也越來越不可能在現代偵搜能力之下、秘密使用某種武器例如水雷。

美軍在西太地區的優勢固然明顯，例如三個島鏈對於中國的制約，但是在軍事上的劣勢更為突出。因為美國和中國大陸根本不接壤，這限制了美中競爭的烈度與廣度，雙方只能在海空方向發展，這就是最近分佈式作戰或水雷戰廣為流行的原因。

想想看，在解放軍區域拒止/反介入操作之下，在戰時，美海軍航母編隊幾乎無法進入1000公里海域，島鏈的意義不復存在，對於美軍而言絕對是個重大的挫敗；還能玩得轉的，只剩下無人武器了。

表面上看起來熱鬧非凡的分散式作戰或水雷戰，表示美軍黔驢技窮、漸漸的失去了亞太戰場主動權，至少已無法操作「炮艦政策」，只能零星的「自由航行」刷存在感。

（作者譚傳毅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法國博士，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