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修改國務院組織法分析:習近平大權獨攬更甚毛澤東

文/voa莊志偉

中國全國人大正在審議《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組織法（修訂草案）》，預計將在3月11日的閉幕式上表決通過。由於草案中明訂「國務院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分析人士認為，這是繼取消總理記者會之後，進一步從法律上降低中國國務院的位階，更加擴大總書記習近平個人權力。

中國現行的國務院組織法通過於1982年，時隔42年，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李鴻忠3月5日指出，此次修法是基於中共「二十大」強調的「轉變政府職能，優化政府職責體系和組織結構」，為了適應新形勢、新任務、新要求。

強調習近平對國務院的領導

李鴻忠說這次修法的首要政治要求，就是「明確國務院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明確党和國家的指導思想，特別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作為國務院各項工作的指導思想」。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組織法（修訂草案）》總共20條，修改條文中最受外界關注的是在草案第三條新增國務院「堅決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堅決貫徹落實黨中央決策部署」等內容。

3月6日，在台北一場由政大國關中心舉辦，以中國全國兩會為主題的研討會中，此次修法被與會學者拿來跟今年「兩會」最受關注的取消總理記者會相提並論。

在台北的政大國關中心副主任王信賢指出，修訂草案第一條明確國務院的性質、地位和工作的指導思想，是要徹底避免2013到2016年間中共權力核心所在的中南海傳出「南院、北院之爭」，也就是已故前總理李克強所領導的國務院跟黨中央不同調的情況重演。

王信賢說:「這一次應該會更明確的區分，黨是負責決策、政府是負責執行，所以從政府工作報告、這一次要修訂的國務院組織法，以及沒有總理記者會這3點就可以看得出來，國務院的性質、地位(在黨中央之下)越來越清楚。」

台灣政大國關中心主任寇健文指出，過去10年來，中共政治發展輪廓核心的大方向就是權力集中，不僅國家強化對社會和市場的控制，中共的權力更加擴大，最後集中在個別領導人，也就是總書記習近平一個人身上。

寇健文說2023年3月，現任總理李強召開第一次國務院全體會議，通過國務院工作規則時，已經把國務院的決策角色進一步降化；如今黨中央跟國務院，也就是習近平跟總理李強之間的地位落差，已經拉大到上對下的關係。新的國務院組織法就是用法條定調國務院要聽黨中央的話。

寇健文說:「(草案)修改後的第一章的總則提到堅決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體統一領導，要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精神和黨中央的決策佈署，所以這時候我們已經可以看得出來國務院的自主性更容易淡化。」

不僅法條、規則出現變化，寇健文說，過去已故前總理李克強在主持國務院全體會議時，經常會提到國務院要「接受人民監督」、「尊受憲法規定」，但在李強就任後已經不提這些說法，相關現象一再反映出10年來中共擴權，國務院負責物件從人民轉向黨中央的趨勢。

香港學者林和立：習近平集權更甚於毛澤東

在香港的美國詹姆士城基金會(Jamestown Foundation)資深研究員林和立在接受美國之音訪問時表示，中共「二十大」以來，習近平一直強調党領導一切，包含經濟跟金融領域，不僅無視中國憲法和中共黨章的規則，他現在權力集中的程度甚至超越了當年的毛澤東。

林和立說，例如習近平定下新規矩，要求政治局常委每年要以口頭或書面方式向他述職，這在毛澤東時期也沒發生過。今年全國「兩會」，在沒有疫情干擾的情形下還是縮短到僅剩7天，同樣反映出習近平絲毫不顧黨內種種慣例。

林和立說:「即使是毛澤東的時代，(他)希望把所有的權力都抓在自己手裡面，可是毛澤東還得把一部分權力分出來，尤其是因為毛澤東不太懂經濟，還是(交給)在黨內稍微懂得經濟的陳雲、鄧小平那些人物。」

另一個被習近平打破的「慣例」，是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循往例應該在2023年末舉行，卻拖到「兩會」開議都沒下文。林和立分析，習近平恐怕是擔心一旦開會，會被中央委員們問起中國經濟疲軟的問題，自己卻拿不出明確的答案，索性不開了。

對於備受各界關注遲遲未召開的「三中全會」，在台北的亞太和平研究基金會執行長董立文在出席國策研究院舉行的研討會中指出，習近平沒有在「兩會」前召開黨的「三中全會」，並非如外傳的遇到人事或政策問題，而是習近平刻意展現自己的權力。

董立文說:「應該是這麼看，習近平故意展現他至高無上的權力，跟毛澤東一樣可以隨時的(開會)要開不開。過去只有毛澤東有這個權力。這麼一來的話，習近平個人的意志淩駕在黨法、黨規跟黨義之上。」

李強屢遭降格確立黨中央和國務院「上下隸屬」關係

反觀身為總理卻屢遭矮化降格的李強，董立文說，他在今年兩會開幕式上宣讀的工作報告通篇充斥著習近平崇拜，除了習近平的強軍思想、領航掌舵之外，還一連講了12次「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堅強領導」。同樣的詞彙在去年李克強的工作報告中只出現6次。

同場與會的台灣淡江大學兩岸關係研究中心主任張五岳也提到，過去中國總理出國都是搭乘專機，但最近李強出訪卻降格搭乘包機。就連在國內，以前總書記到各地視察，總理不用陪同，但近來卻也常看到李強隨行在側，都可看出總書記跟總理的上下隸屬關係明確。

修法彰顯習近平獨裁學者：中國恐更往共產主義前行

依照中國全國人大開會的慣例，國務院組織法修法幾乎毫無疑問會在3月11日的閉幕式中高票通過。

對於此後的中國政治，香港學者林和立說，短期內，在習近平「党高於一切」的政治正確之下，中國想要取得經濟跟金融方面進步的可能性不大。往長遠看，他的內迴圈政策幾乎是恢復到毛時期的閉關自守，很難再有長期經濟發展，更遑論要超越美國。

台灣學者董立文也說，過去李克強的工作報告中不諱言中國所遇到的問題，包括中國是一個發展中的大國，現仍處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房地產風險隱患以及人民群眾對政府工作還有一些意見跟建議，這些問題都應該被重視。

如今中國遇到的這些問題正在加劇，李強的工作報告卻不再提及，反而寫到要深化農村土地制度改革、深化集體產權、集體林權、農墾、供銷社等改革，董立文說，雖然這些內容沒有受到輿論太多關注，但在他聽來，真地有點像農村集體化，要帶領中國往「共產主義高級階段」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