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接棒淄博成網紅城市 冬季過後能否維持長紅？
文/voa楊安
這個冬天，哈爾濱在中國社群平台上爆紅，吸引了破紀錄的遊客量，也使這座冰雪之城一躍成為全中國最火熱的網紅城市。不過隨著前一個網紅城市淄博自喧囂歸於平靜，哈爾濱在這個冬季之後是否還能站在頂流也格外讓旅遊業界人士關注。
哈爾濱本來就是中國的知名旅遊城市，今年更挾著社群平台流量站上了「頂流」。隨著農曆春節連假將近，又有大批旅客蜂擁而至。根據哈爾濱機場統計，今年一月份已經六度刷新旅客輸送量紀錄。1月27日，該機場航班起降523架次，運送旅客80,640人次。
人潮即代表錢潮，《央視》引述某支付平台交易資料包道，從2023年12月1日至2024年1月22日，哈爾濱交通和旅遊的交易金額漲幅達974％，餐飲行業交易金額同比增幅192％。
根據中國文化和旅遊部統計資料，新年元旦三天假期中，哈爾濱遊客量突破300萬人次，文旅收入突破人民幣59億元（約美金8.21億元），酒店預訂量較2023年同期增長逾25倍。另據旅遊平台攜程發佈的《2024春節旅遊市場預測報告》顯示，龍年春節期間，哈爾濱旅遊訂單同比增長超14倍。
冰雪世界吸引「南方小土豆」
香港旅遊促進會總幹事崔定邦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旅人往往追求的是生活上的差異感，比方說南方人對於哈爾濱的冰雕雪景就會格外嚮往。他說，早在2019年哈爾濱文旅局就曾赴港推廣冰雪旅遊，只是後來疫情爆發限制了旅行，如今隨著網路流量竄紅，哈爾濱又列入了香港人的旅遊清單。
崔定邦說，自己身邊有些朋友就規劃春節要到哈爾濱遊玩，不過由於哈爾濱已經太火熱了，他分析多數香港人應該會選在下一個冬天，也就是2024年末到2025年初安排一趟哈爾濱之旅。
他說：「我們香港人在大的假期的時候，我們到很多地方滑雪，但是我們都到日本。我相信更多的香港人應該在來年，在2024年的冬天，就會跑到哈爾濱去體驗冰雪旅遊，我相信當地（香港）都看到他們（哈爾濱）的成功。」
國際旅遊平台客路（Klook）中國區一名發言人以書面形式向美國之音表示，哈爾濱持續吸引國際遊客，其中來自香港、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尼、韓國和泰國的入境遊客最多。哈爾濱冰雪大世界和一日遊是該公司預定訂單最受歡迎的專案。
耐人尋味的是，哈爾濱文旅在這個冬季迎來大爆發，其實始於一場危機。去年12月18日第25屆哈爾濱冰雪大世界正式開園，部分遊客不耐排隊時間太長大喊「退票」，引發輿論關注。冰雪大世界於翌日發佈《致廣大遊客的一封信》，這波真誠致歉的操作得到了線民點贊，隨後各種「寵粉」的行徑，更刺激了社群平台上不斷接力造出新梗，比如形容自南方來東北的遊客為「南方小土豆」、「小沙糖橘」。
哈爾濱這一波靠網路流量崛起的過程，猶如去年夏天以「燒烤之都」名稱走紅的淄博。兩者都是由「網路出圈」（從小圈子進入大眾的視野）事件而引起消費者關注，當地相關部門緊接著支持並通過網路行銷迅速登上熱搜。
挾網路流量瞬間爆紅 哈爾濱要長紅仍得靠底蘊
分析人士指出，網路流量來得快去得也快，要維持文旅熱度，最終還是要看這座城市的內涵。
台灣韜略策進學會秘書長吳建忠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網紅城市呈現出「運動式經濟」的缺點，也就是效果快、非常態、不可持續，經由網路流量帶來的經濟熱度不可能長時間延續。
《上海日報》1月18日報導指出，六個月前淄博吸引了超過2,400萬遊客，幾乎是該市人口的五倍，然而當冬天到來時，哈爾濱很快就取代淄博成為中國最受關注的旅遊目的地。現在，哈爾濱每天佔據頭條新聞，不禁讓人聯想到一個問題：哈爾濱會成為下一個淄博嗎？
旅遊財經新媒體《勁旅網》也撰文稱，每當一個城市爆火，如何讓「網紅變身長紅」的討論必會出現，去年的淄博如此，今年的哈爾濱也是。以哈爾濱為例，誘發這個城市網紅基因的核心因素是冰雪旅遊資源，但是哈爾濱的冰雪季有著無法克服的季節性時限，是短期的，根本之道還是得平衡冰雪季與非冰雪季的邊際成本。
位於台北的中華優質旅遊發展協會理事長李奇岳指出，哈爾濱乘著這波熱潮成為當前最紅的旅遊景點，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培養出忠實粉絲，提升「再遊率」。
他強調，會被網路流量吸引到的通常都是沒來過的遊客，可是如果產品不夠好，那麼這些人也不會再訪。再者，網路流量不可能長期被綁在同一個地方，網紅會一直開發新景點，那些只想嘗鮮的群眾就會跟著流量走。
李奇嶽認為，哈爾濱本身具備豐富的旅遊資源，尤其中國和俄羅斯的文化交融形成不同於其他中國城市的景觀，再加上哈爾濱冰雪節的長年好口碑，這些都是以工業為基礎的淄博所比不上的優勢。
李奇嶽告訴美國之音：「因為底蘊不同，它（哈爾濱）畢竟是東北的大城，跟淄博這個真的不一樣，所以這兩個案例不可以放在一起。那能不能把旅客留下來，那就是看它的服務，那它現在（旅客）過爆的情況之下、服務水準在掉的情況下，會有隱憂。」
中國旅遊研究院院長戴斌在本月初的中國冰雪旅遊發展論壇致開幕演說也指出：「長期以來，我們習慣于用傳統的自然資源和歷史文化資源建設旅遊城市，希望用互聯網和新型社交平台引流，甚至文化和旅遊局長變身為「網紅」。殊不知，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技巧都不足以解決「網紅」變「長紅」的問題，希望哈爾濱和更多的城市以更高的智慧和更久的耐心，夯實城市旅遊發展的硬基礎和硬實力。」
各地文旅局搶流量觸發內捲亂象
淄博和哈爾濱吃到「流量紅利」的現象引起全中國關注，現在各省市的文旅局拼了命在社群平台上宣傳自己，希望能夠成為下一個被流量眷顧的幸運城市。
台灣韜略策進學會秘書長吳建忠指出，流量的不可預測性創造了一種平等的條件，令淄博這樣的小城市可以和哈爾濱同台競爭，只是風靡全中國的這場行銷狂歡已開始變味，此時宣傳方向不再是城市旅遊的亮點，而是變成了以吸睛為主的噱頭式炒作。
他舉例說，185公分高的哈爾濱體院生抱著溜滑梯的視頻在社群媒體上爆紅，其他省市就跟著仿效美男計。像是河南省文旅局也找來185公分的小鮮肉扮起古裝，在高鐵站、捷運站列隊歡迎女遊客。
此外，湖南省張家界國家森林公園官方帳號日前發佈一則短視頻，多人穿著「湘西趕屍」服飾大跳僵屍舞，引導網友尋找當地文旅局長。不過視頻推出後輿論反應不佳，隨即下架。
吳建忠說：「（社群平台上）照理來講是介紹當地的這種大好風光，或者是透過當地的藝人來推介他們的這一些特殊景色，但是我們現在看到的中國的這種內捲或者是互捲的這種文旅局的現象，基本上可以看到的是已經開始變質，到後面只能透過這種低俗，或者是吸引目光的這種變相式的流通方式，來進行這樣的一個取悅民眾的一個現象。」
吳建忠認為，文旅雖然能起到帶動經濟的效用，但是各地文旅局內捲、互捲的亂象也非長久之計，依照中國官方「治亂邏輯、一亂就收」的治理觀念，出手整治或許是早晚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