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炮攻擊菲律賓補給船，中國實則在試探美對菲防務承諾的底線？
文/voa孫承
中國海警船最近在南中國海爭議海域以水炮攻擊一艘菲律賓補給船，這一事件被認為令地區緊張局勢升級。分析人士指出，這是中國以「灰色地帶」的手法測試美國啟動《美菲互防衛條約》的決心。
菲律賓海岸警衛隊星期一所展示的視頻和照片顯示，在長達數小時的緊張對峙中，六艘中國海岸警衛船和兩艘民兵船試圖阻擋兩艘菲律賓海軍租用的平民船前往第二托瑪斯淺灘（中國稱仁愛礁）為菲律賓軍隊運送物資，其中一艘供應船被中國海岸警衛隊用強力水炮擊中。
「灰色地帶」策略
中國海警船2021年11月也曾用水炮逼迫前往湯瑪斯淺灘的菲律賓補給船掉頭，此外，中國今年2月曾用軍用級鐳射照射向該島礁運送補給的菲律賓船隻，美國當時也曾表示，在南中國海對菲律賓武裝部隊、公眾船隻和飛機的武裝攻擊將觸發美國依據美菲互防條約履行防務承諾。
美菲自1951年起就簽署有《共同防禦條約》，近年來多次強調對菲律賓船隻的武裝襲擊可能會令美國啟動兩國間的這一條約。美國國務卿布林肯2021年11月在訪問菲律賓時曾表示，對「公共」菲律賓船隻的任何攻擊都會使相互防衛條約生效：「對菲律賓武裝部隊、公共船隻和飛機的武裝攻擊將啟動美國在該條約下的共同防禦承諾。」
華盛頓在這次事件後再次發出警告說，如果菲律賓的公共艦艇和軍隊在包括南中國海在內的地區受到武裝襲擊，美國有義務保衛其長期的盟友。「美國重申，如果菲律賓公共艦船、飛機和武裝部隊（包括海岸警衛隊）在南海受到武裝襲擊，將會根據1951年美菲相互防衛條約第IV條的規定，啟動美國的相互防衛承諾。」美國國防院發言人馬修·米勒（Matthew Miller）在事發當天即發表聲明說。
總部位於華盛頓的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東南亞項目副研究員安德列卡·納塔萊加瓦（Andreyka Natalegawa）指出，最近幾個月美菲同盟的一個關鍵發展是，兩國試圖對何種情況下互防條約將會生效進行澄清。他說，當前的措辭是，如果發生在太平洋上對菲律賓船隻或船員的武裝襲擊，這裡的關鍵字是「武裝襲擊」。然而，在使用水炮或鐳射指示器的情況下，是否有資格觸發這些事件存在一些模糊性，而這正是中國的意圖。
「他們在一種‘灰色地帶’內操作，處於直接武裝衝突的閾值之下，但仍然以有效地干擾菲律賓船隻的方式進行。」納塔萊加瓦對美國之音（VOA）說。
這位元地區問題專家說，關於我們如何評估與水炮或雷射器等事件相關的情況，存在一定的不明確性。因此，在此階段，他無法確定類似事件是否會直接導致互防條約的啟動或類似的回應。
隨著南中國海緊張局勢的加劇，美菲在今年5月又剛剛發佈了雙邊防務準則，以明確的措辭闡述了對菲律賓的防衛承諾範圍，其中特別提到在有爭議的南中國海出現的攻擊，包括針對菲律賓海岸警衛隊的攻擊。根據這些準則，一旦任何一方在南中國海受到攻擊，包括菲律賓海岸警衛隊船隻成為攻擊目標，雙方的共同防禦條約將啟動。
測試美國對菲防務承諾
雖然這次事件並非第一次，但東盟旺克（ASEAN Wonk） 每週通訊的創始人、威爾遜中心（Wilson Center）亞洲項目研究員普拉桑特·帕拉梅斯瓦蘭（Prashanth Parameswaran）說，中國的水炮攻擊具有極強的「升級性」。他在給美國之音的一封電子郵件中說：「中國繼續認為，它可以在南中國海採取低於公開武裝衝突門檻的行動，但這些強制性舉動仍然是具有升級性和危險性的。」
《南中國海 – 危險之地》一書的作者比爾·海頓(Bill Hayton)在給美國之音的一封電子郵件中指出，過去幾年中已經有幾位美國官員主張，「即對菲律賓主權船隻的攻擊可能成為引發兩國《互防條約》的理由。」
美國企業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高級研究員紮克·庫珀（Zack Cooper）對美國之音說，多年來，中國一直在明目張膽地違反2016年仲裁庭的裁決，而「干擾菲律賓公共船隻在其專屬經濟區合法運營可能會引發危機，這將迫使美國援引與菲律賓的共同防禦條約。」
這是中國在菲律賓新任總統費爾南德·小馬科斯（Ferdinand Marcos Jr.）上臺後首次公開使用水炮。中國外交部星期一說，美國動輒以履行《美菲共同防禦條約》來威脅中方，「美方這一做法是明目張膽地為菲方侵犯中方主權撐腰打氣，其圖謀是註定不能得逞的。」
菲律賓方面也誓言不會放棄南中國海的這一爭議淺灘，菲律賓政府於週一召見了中國大使，提出了措辭強烈的外交抗議，並誓言菲律賓不會放棄這一爭議的領土。
美國國防部長奧斯丁在上個月和菲律賓國防部長吉爾伯托·特奧多羅（Gilberto Teodoro Jr.）的通話中曾表示，兩國有意在加強防務合作協定下擴大合作，在南中國海進行聯合巡邏。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拉惹勒南國際問題研究院國防與戰略研究所研究員許瑞麟(Collin Koh )在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採訪時說，中國的行為可能會導致美菲加快南中國海聯合巡邏計畫的計畫。
美國太平洋司令部聯合情報中心前行動主任卡爾·舒斯特(Carl Schuster)指出，中國此舉還意在阻止美國與菲律賓以及其他東南亞國家之間不斷擴大的防務合作關係，並試探美國的底線。他在給美國之音的一封電子郵件中說，這次水炮襲擊似乎旨在評估美國對菲律賓支持的保證是否只是空洞的言辭：「中國對菲律賓補給船使用水炮的襲擊是一次測試，旨在確定在美國政府強烈反應之前，中國可以逃脫多少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