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肯與王毅在慕尼黑會面，對抗意味明顯

文/紐約時報MICHAEL CROWLEY, DAVID E. SANGER

美國國務卿布林肯週六（2/18）晚在慕尼黑與中國最高外事官員舉行了一次被美國官員描述為對抗性的會面，布林肯警告中方，中國的偵察氣球飛越美國的事情「絕不能再發生」。

布林肯還警告北京，不要為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提供「物質支持」，他後來表示，中國現在正在「認真」考慮這種可能。

華盛頓與北京的外交接觸曾因氣球事件中斷，這次會晤恢復了雙方的接觸，美國對會晤的描述完全沒提中國官員王毅是如何回應的。但中國官方媒體對會晤的簡短報導描述的是同樣激烈的交流。

據中國官媒描述，王毅說，「解決濫用武力（他指的是美國在南卡羅來納州沿海將中國的大型氣球擊落）給中美關係造成的損害」是美國的責任。

對會晤的這兩種描述表明，氣球事件發生兩周後，華盛頓和北京都在堅持強硬立場。美國官員曾明確希望，通過這次會晤找到一條讓布林肯重新安排訪華的途徑，這將是美國國務卿多年來的第一次訪問。中國氣球從蒙大拿州向美國東部飄越時，布林肯突然取消了原定的訪問。

值得注意的是，兩國都沒提為布林肯訪華尋找新時機。布林肯還對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表示，他「非常清楚、非常直接」地與王毅談了氣球事件，王毅在會晤期間「沒有道歉」。這是對中美關係也許已經跌到50年來最低點的又一個提醒，半個世紀前，尼克森總統打開了與中國領導層的溝通管道。

雖然拜登總統經常說他渴望建立一種激烈競爭但不發生衝突的美中關係，但在每年都有外交官員、情報官員和立法者參加的慕尼黑安全會議上，許多人表示了擔憂，對氣球事件的處置讓人們看到，哪怕是一起沒有人員傷亡的事件，雙方也未能阻止它進一步升級。

在舉行會晤數小時前，王毅在慕尼黑會議上發言，令許多在場的西方官員驚訝的是，他再次強調了中國的說法，即氣球是被風吹離航線的「民用」研究飛艇，還把美國將氣球擊落的決定稱為「荒謬且歇斯底里」。

美國國務院在描述布林肯傳遞給王毅的信息時寫道，美國「不會容忍任何侵犯我們主權的行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高空監視計劃已暴露在全世界面前，中國的氣球曾經侵入過五大洲40多個國家的領空」。

擊落氣球後，美國海軍和海岸警衛隊已收回了氣球上的大部分設備（氣球的有效載荷相當於一架小型支線客機）。美國官員表示，他們打算將他們發現的有關傳感器的詳細信息公之於眾。官員們表示，氣球仍在空中時就能看出上面載有監視設備，與中國聲稱它是一個氣象氣球的說法相矛盾。

布林肯還再次警告，中國不應幫助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努力，人們越來越擔心北京正在慢慢地開始這樣做，包括向俄羅斯私人的瓦格納民兵提供衛星圖像和可能幫助俄羅斯建造軍事硬件的電子產品。

美國全國廣播公司對布林肯的採訪是週六晚錄製的，由週日的《與媒體見面》節目播出。布林肯在採訪中說，美國將很快提供新信息，以證明北京「正在認真考慮向俄羅斯提供致命性支持」。

雖然美國國務院試圖將布林肯的語氣描述為強硬，但有關會晤的官方聲明說，他向王毅強調了「在所有時間保持外交對話和溝通管道暢通的重要性」，布林肯還說，「我們不想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發生衝突，不尋求新冷戰。」

這句話特別值得注意，因為王毅在週六早些時候的記者會上曾說，全球事務中的「冷戰思維捲土重來」。

週六晚的美中會晤兩週前，布林肯突然取消計劃已久的中國之行，他訪問的目的是緩和近年來不斷激化的美中關係，一些分析人士已擔心未來發生軍事衝突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取消訪華以及隨後發生的舌戰使兩國關係進一步倒退。拜登下令擊落中國氣球後，中國拒絕了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提出與中國防長通話的請求，美國官員稱這一事態發展令人不安。

中國最初曾對氣球出現在美國上空表示遺憾，稱其為一艘偏離了航線的氣象飛艇。但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尤其是在美國軍方確認並擊落了另外三個飛行器後，中國的口吻變得強硬起來。美國現在承認那三個飛行器可能是無害的。

王毅把美國的反應稱為「轉移對自己國內問題的注意力」，他說，擊落氣球「100%是濫用武力」，還說美國違反了管理空域的國際公約。

儘管王毅言辭尖銳，但獨立研究機構亞洲協會政策研究院副主席丹尼·拉塞爾說，「舉行會晤的事實，以及雙方都可以聲稱已經在間諜氣球上表達了各自的觀點，也許對兩國將氣球事件置於腦後、著手重新安排布林肯訪華有幫助，這些才是真正需要完成的工作。」

王毅一直在將慕尼黑會議用為與歐洲領導人和外交官交流的平台，告訴他們中國已準備好與他們加強關係，並試圖在結束烏克蘭戰爭上起作用。王毅在週六的公開講話中表示，中國不久將拿出停止戰鬥的和平建議。但布林肯在慕尼黑會議的另一個活動中警告不要受停火的誘惑，俄羅斯可能會利用停火的機會為發動新攻勢重新集結。

王毅在慕尼黑會議上發表講話是在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去年冬季結束他的新冠「清零」政策、為中國重新在世界舞台上起主要作用鋪平了道路之後。中國政府正在努力解決經濟放緩的問題，並尋求加強與歐洲的貿易關係，中國對俄羅斯的外交支持已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歐洲國家對中國的敵意。

王毅週六還在慕尼黑會議期間與德國總理肖爾茨見面。那之後，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在Twitter上表示，中國「準備全面恢復與德國和其他歐洲國家在各個領域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