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天網下關了手機信號也沒用？中國員警用手機資料查找抗議參與者
文/voa許寧
中國多個城市居民反抗新冠防疫清零措施的抗議活動，借由社交媒體傳播到世界各地，但現代科技的使用也讓他們成為員警打擊的目標。
中共監控天網用手機資料抓人
《紐約時報》星期五報導，中國監控科技體系此前主要用於監控異議人士、少數民族群體和民工，大多數中國人以為只要遵紀守法，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監控打擊的對象。但此輪抗議風潮讓中國一線城市的中產階級居民第一次感受到員警國度的威力。
中國各地的員警對抗議者進行「登門拜訪」，許多民眾在前往抗議現場的路上在街頭被攔下。多家媒體報導說，員警檢查路人手機裡是否裝有「非法」應用程式，要求刪除示威照片。
據德國之聲報導，中國律師反應，廣州多名抗議者在被員警問話並提交了身份證號碼之後，他們用於加密通訊的Telegram（電報）應用程式帳號都收到了非法登錄請求；一些去了抗議地點、沒有與警方發生直接交涉的抗議者在第二天也受到了員警的傳訊。
新美國安全中心（CNAS）技術與國家安全項目助理研究員薩姆·豪威爾（Sam Howell）對美國之音說：「很明顯，中國共產黨將這些抗議活動視為一種破壞社會秩序的違法犯罪行為，他們似乎動用了一切可用的監控工具來鎮壓這些抗議活動。」
《紐約時報》報導說，警方運用人臉識別、手機資訊和線人舉報查出參加抗議、或只是前往抗議地點的民眾身份和居住地址，警告他們不要再次參加集會活動。
報導說，警方使用一種手機信號追蹤盒，這種頗具隱蔽性的設備可以類比手機信號塔，連接到附近的手機並獲取手機資訊。
中國各地的防疫措施讓「行程碼」實際上成為出入許多公共場所和使用交通工具的必備通行證，沒有手機寸步難行，健康碼與個人行程的關聯資訊也成為了員警監控的重要武器。
2020年2月上線的行程碼正式名稱為「通信大資料行程卡」，政府通過與中國三大電信運營商合作，利用手機用戶所處的基站資料，可以監測到使用者近14天的行程位置。
德國之聲援引多倫多大學新聞實驗室專案研究員徐洛文的話說，中國警方應該有能力查出個人在特定時間、特定地點的手機資訊。
徐洛文對德國之聲說：「一個很簡單的方法是去找電信公司，問他們哪個電話號碼在什麼時間連接到了哪個手機信號塔。」
關閉手機信號也非萬全之策
在海外社交媒體上，許多線民分享如何應對和躲避電子監控的手段，但分析人士警告，這些做法各有風險，並非天衣無縫。
有網友曾建議使用手機飛行模式、關閉手機的定位功能，但《紐約時報》的報導說，一些關閉了手機GPS和手機人臉識別功能的抗議者也沒能逃脫警方的監控。
「即使你開飛行模式，但你的手機在掃信號基站的話，就能記錄下來……留下你的設備資訊。」中國數字時代網站編輯劉力朋對美國之音說。
分析人士說，使用與個人資訊關聯程度較低的手機，可能「僥倖」躲過警方的追蹤；另外，手機上的個人資訊不能與境外網站相關聯，以防在警方攔查手機時被「順藤摸瓜」。
一些抗議者選擇使用「備用機」。《紐約時報》的報導說，一名去過抗議現場的女士使用了一部其號碼此前沒有與健康碼關聯過的手機，後來沒有收到過警方問話。
「你物理攜帶的手機資訊越少越好。他們知道你在牆內實名的帳號，但他們無法知道你在牆外的帳號。如果你的身份跟牆外的帳號產生了關聯，那就相當危險了。」劉力朋說。
網信辦嚴打VPN翻牆
隨著越來越多的中國民眾試圖繞過網路防火長城「翻牆」分享和傳播國內反封控活動資訊，中國當局正在打擊對VPN等翻牆技術和方式的使用。
推特近期成為中國民眾下載的熱門程式。美國科技新聞網站TechCrunch報導，截至11月29日，推特成為中國用戶在蘋果iOS移動應用程式商店中下載量排名第9的應用程式，一周前推特下載量還排名在150位。
推特自2009年就被中國當局禁止，這些用戶顯然是通過境外的蘋果帳號翻牆下載推特程式的。中國官方正在針對這類翻牆行為進行重點打擊。
中國數位時代報導，中國網信辦29日要求中國網路平臺「深入清理」翻牆工具，要求電商平臺繼續清理網售「翻牆」商品和服務（包括翻牆路由器、VPN、加速器、VPS、境外蘋果帳號等），同時要求應用程式商店和網盤下架有關「違規」翻牆的軟體和工具。
通知還要求影音平臺清理傳授「翻牆」、「科學上網」技巧和破關方法的內容。《紐約時報》援引一名前審查人員的話說，要處理大量視頻，像微信和抖音這樣的平臺必須雇傭10倍於目前人手的員工。
曾在新浪擔任審查員的劉力朋說，此次網信辦清理力度「很全面」。他說：「通知裡把我們所有常見的道路都堵死了，可以看到，它不光要求清理所有的VPN……連境外的蘋果帳號都會禁。」
境外蘋果帳號可以讓手機用戶可以下載牆外不受中國政府管制的應用程式商店的VPN程式。
劉力朋說，牆內使用者選擇和使用VPN服務時需要格外謹慎。
他說：「如果你在中國國內，中國的蘋果應用商店、安卓、小米等應用商店找到了網信辦明令清理的東西、或是在百度上搜到的VPN、加速器，那肯定是‘釣魚帳號’，這是非常不安全的因素。」
另外，「免費的安全軟體肯定是不安全的……很多人用了這個就被抓進去了」。劉力朋將這些程式稱為「蜜罐」。
一個簡單的測試方法是檢查下載的VPN是否有選擇地遮罩特定境外網站。「你的VPN如果不能訪問美國之音、不能訪問中國數字時代，那應該是個不安全的VPN，因為這裡面內置了一個黑名單，這代表它跟中國有某種合作。」
美國和國際如何反應
與此同時，外界正在向那些在中國境內提供通訊產品和服務的美國科技公司施加壓力。蘋果公司此前因限制蘋果手機的檔分享功能受到外界批評。
北京四通橋抗議橫幅事件發生後，蘋果公司11月10日開始限制中國蘋果產品使用者AirDrop（隔空投送）分享檔功能。蘋果iPhone手機、iPad等產品的這一功能讓使用者無需無線資料就能與身邊的使用者分享文字和影音檔。此前曾有報導說，中國民眾使用這一功能在公共場所向陌生人投送有關四通橋抗議事件的文件。
美國國會共和黨籍眾議員邁克爾·華爾滋眾議員（Rep. Michael Waltz, R-FL）11月29日發推文呼籲美國幫助中國抗議者，建議做出四大舉動，其中就包括指示蘋果公司重新開啟AirDrop功能。
他還說，應該制裁並限制資本進入中國共產黨支持的監控技術公司、幫助抗議者突破中共防火牆 、對暴力鎮壓的後果發出明確警告。
此前，出於對封控措施的不滿，蘋果手機製造基地富士康的鄭州工廠接連出現工人出逃和抗議活動。有視頻顯示，富士康的工人遭到防疫人員的毆打。
福斯商業台記者星期四（12月1日）在美國國會就中國民眾的抗議權利和富士康工人遭毆打事件追問蘋果公司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Tim Cook），庫克沒有做出任何表態。
新美國安全中心的豪威爾說，在中國進行業務的外國公司將面臨艱難抉擇。「如果這些抗議活動繼續膨脹和蔓延。我認為，不僅在中國國內，而且來自中國以外的公民和國家，都會有更多的公眾壓力，這些壓力將迫使這些公司表明立場。」
她還認為，中國使用監控技術懲戒抗議者的做法可能成為美中科技競爭的一個轉捩點，中國對人工智慧等技術的運用將促使美國與盟友「為人工智慧和其他可能被用於鎮壓的新興技術制定道德標準」
「看看中國在這種情況下是如何使用這些新興技術的，這非常有說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