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焦點評論

張維為:如何講好中國政治故事

張維為(復旦大學特聘教授,中國研究院院長,春秋發展戰略研究院研究員)

冷凇(中國社科院新聞所世界傳媒研究中心秘書長)

文/觀察者網

「唯有通過原創性的研究,才能提供有思想力量的產品,才能真正顛覆西方話語對中國和世界的主流敘事。」

「平實、平靜、平視的基礎上,用客觀、真誠、立體的態度去講好我們中國故事。」

「我想和西方世界講中國制度的優勢,該用什麼樣的故事去講?」

在東方衛視《這就是中國》第100期節目中,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張維為教授和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所世界傳媒研究中心秘書長冷凇,共同就如何講好中國政治故事展開了演講與討論。以下為觀察者網根據節目內容整理的文字稿。

張維為:

今天是一個有特別意義的日子,因為這是我們《這就是中國》的第100期節目。

大家都知道,中國人對「百」字是情有獨鍾的,我們講百年老店、百花齊放、百煉成鋼、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等等。回望我們這100期的節目,它橫跨了不長不短整整兩年半的時間——從2019年1月至今。

這也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驚心動魄的兩年半時間,發生了很多誰都沒有預料到的大事件。我們感到比較自豪的是,我們對這些事件幾乎都做出了比較準確的判斷,甚至是比較準確的前景預測。

我們這個節目始於加拿大與美國勾結非法拘留華為高管孟晚舟女士,我們在第一時間就指出美國已經變成了一個不講規矩的流氓國家,我們對此必須心中有數。中美貿易戰爆發後,我們也在第一時間指出美國將輸掉這場愚蠢的貿易戰。香港修例風波爆發後,我們也在第一時間提出香港需要進行深刻的政治體制改革,否則香港將一路走衰。

2020年新冠疫情爆發之後,西方媒體宣佈這將是「中國的切爾諾貝利」,我們則在第一時間提出這不會是中國的切爾諾貝利,我們認為這更可能是西方自己的切爾諾貝利;我們還明確地提出,這場疫情將改變世界格局,整個世界將以更快的速度向東方傾斜,向中國傾斜,向社會主義傾斜。

我們還提出好多次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也是百年未有之大機遇,該出手的時候一定要出手。

這百期節目涉及的內容非常廣泛,從工業革命到文明型國家,從言論自由到中西方民主制度比較,從中國發展模式到北斗衛星定位系統等等。我們還談了美國疫情為什麼失控、中國文化的國際傳播等等。

但我們這個目標實際上是比較簡單,而且始終如一的,也就是用中國人的眼光、中國人的話語把中國的事情、世界的事情說清楚。這中間一個主要的主題一直沒有改變,就是要確立我們中國自己的政治敘事,或者叫講好中國政治故事乃至世界政治故事。

那麼我們也借這次第100期節目之際,與大家分享一些關於這個問題的進一步的思考和體會。

首先,原創性的研究比什麼都重要。

唯有通過原創性的研究,我們才能提供有思想力量的產品,才能真正顛覆西方話語對中國和世界的主流敘事。

長期以來,西方對中國的主流政治敘事總是基於一個非常淺薄又充滿偏見的範式,或者叫話語範式,也就是民主還是專制這麼一個範式。那麼什麼是民主、什麼是專制,西方一家界定的。

他們把西方實行的那種多黨制、普選制界定為民主制度的唯一標準,認為這是普世價值,認為只有採用這樣一種模式,中國才能成為一個「正常國家」,才能被西方為首的所謂國際社會所接受。在這種模式、這種話語指導下,中國政治制度被描繪成專制的,然後西方可以不停地質疑中國什麼時候進行政治改革,只要你不接受西方這種政治邏輯,那你就是支援專制。

我們不一樣,我們通過原創性的研究,對西方政治學的這種主流範式進行了釜底抽薪的顛覆。我們認為如果世界上的政治制度只能分為兩類的話,那只能是「良政還是劣政」。我們認為應該用「良政還是劣政」這個範式來替代「民主還是專制」這個範式,否則你既讀不懂中國,也讀不懂西方,讀不懂這個世界。

我們還聚焦美國政治模式,認為美國人引以自豪的所謂三權分立,實際上已經變成了美國自己政治制度的一個主要桎梏。

我們分析現代國家的時候,關鍵要看的不是所謂的政治領域內的立法、司法、行政三權分立,而是要在一個更廣的範圍內,看一個國家的政治力量、社會力量、資本力量這三種力量之間的關係,看這種關係是否有利於這個國家的絕大多數人民的利益。

今天美國政治制度面臨的最大挑戰,就是這三種力量的關係中,資本力量獨大,幾乎可以完全控制政治力量和社會力量,所以這也是美國金融危機、社會危機、對外窮兵黷武等許多問題的根本原因。

這次新冠疫情爆發,美國防控整體的失敗,再一次印證了我們這個判斷。中國社會主義制度把人的生命放在首位,美國資本力量主導的政治制度把資本和商業利益放在第一位,結果自然是天壤之別。

第二,我們要聚焦國際比較。

沒有比較就沒有鑒別,政治故事往往只有在國際比較中才能講清楚,才能看清楚,才能說清楚,所以我們把重點一直放在「制度績效」的比較上。

我經常用的方法,就是把世界上的國家分成幾類,一類是發展中國家,一類是轉型經濟國家,一類是西方國家。我把中國過去數十年的「制度績效」與這三類國家的「制度績效」進行比較,得出一些我希望是經得起檢驗的、非常慎重的結論。

在這個過程中,我又把重點放在中國和美國的比較,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們中國人心氣普遍都比較高,與一般的國家比,他興趣不大,要比就和美國這個超級大國比,所以我們經常單挑美國,進行全方位的對比,在國際比較中,在和美國的比較中,確立中國的道路自信和制度自信。

比方說我經常比較紐約和上海,這是公平的,因為這兩個城市都是各自國家的發達板塊。你論名義GDP,紐約比上海高4倍甚至還多一點;但你再比較其它指標,上海家庭的中位淨資產——也就是老百姓究竟有多少家底、人均預期壽命、嬰兒死亡率、社會治安、基礎設施等等,上海都明顯好於紐約。

其中,人均壽命,上海是83歲,紐約是79歲,上海整整高4歲,這不是一般的高。上海的社會治安比紐約好十倍都不止,基礎設施方面我認為上海領先紐約至少20年。實際上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最關心的指標,我們做得比紐約好很多。

當然,我認為這本身反映了名義GDP的指標——也是我們用得比較多的——實際上是存在一些問題的。所以我一直提出一個主張,就是每當我們公佈一個所謂按照與國際接軌的這種指標的時候,我們最好同時也公佈一個更能反映中國人最關心的事宜的、更接地氣的指標,這也是一種資政建言。

第三,要注重文化敘事。

中國政治故事通過文化傳統的敘述來進行,往往更具有說服力。把中國政治選擇和制度安排背後比較深厚的文化底蘊揭示、呈現出來,是一種中國政治敘事比較好的方法。這也印證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說過的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

我自己提出中國是一個文明型國家,實際上也是這種努力的一部分。我嘗試從中國古老文明與超大型現代國家結合這個視角,來介紹中國崛起、中國道路、中國模式,這一方面是客觀事實的陳述,同時也是為中國政治制度的文化敘事提供了新的視角。

比方說我多次講過這個觀點,就是像中國這樣的文明型國家,它不需要別人認可,它可以獨立地存在和發展,它的政治和經濟模式過去就和別人不一樣,現在也與眾不同,今後還是自成體系。

我曾經打過比方,講漢語擴大自己的影響,不需要英語的認可,就像《孫子兵法》不需要克勞塞維茨來認可,就像孔夫子不需要柏拉圖來認可,就像中國的宏觀調控不需要美聯儲來認可;而更可能發生的,倒是前者逐步影響後者的問題,漢語可能會逐步地影響英語的發展,《孫子兵法》已經並將繼續影響西方的軍事思想的發展,孔夫子、柏拉圖都為人類社會提供了寶貴的智慧,中國宏觀調控和疫情防控等等,美國可以從中借鑒很多東西。

對於西方詬病最多的所謂「中國一黨制」,我們也可以從中國政治文化傳承來介紹。

中國是個超大型的文明型國家,是一個「百國之和」的國家,是成百上千個國家在歷史上慢慢整合起來的國家,從秦始皇統一中國以後,我們的政治文化就形成了統一執政集團的傳統,否則這個國家就可能四分五裂。

反對國家分裂幾乎一直是中國政治文化中一個最重要的傳統,或者傳統之一。辛亥革命後,中國曾經嘗試過西方的多黨制,但國家很快就陷入四分五裂、軍閥混戰的局面。所以中國共產黨是中國歷史上統一執政集團這種政治文化傳統的延續和發展,也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政黨傳統的繼承和發展。

中國政治敘事也可以從中國民本主義這個政治文化傳統來闡發。政治機器空轉是今天西方政治模式一個最大弊病或者最大弊病之一,而中國人認為政治必須落實到改善民生,而且隨著時代的發展,民生的改善不僅包括物質生活的改善,也包括精神生活、文化生活的改善。我想這條道路現今被證明越走越寬廣,對外部世界的吸引力也越來越大。

第四,從現代的視角出發來談很多問題。

中國的崛起可以說是21世紀最引人注目的大事,儘管西方主流媒體出於意識形態還有其他原因,拼命地要詆毀中國,但紙畢竟包不住火,無論你走到世界哪個地方,今天都可以感受到中國的存在、中國的崛起,中國的商品、中國的遊客、中國的投資、中國抗疫模式的成功等等,在世界範圍內形成了巨大的存在感。

我老說一出國就愛國,這很大程度上就因為出國後許多國人發現中國在現代化的許多方面都走在西方的前面。那麼把中國領先西方的現代化成就,以及背後的制度原因、制度安排都說清楚,我想能夠使中國的政治敘事更具說服力、傳播力、感染力。

以中國網路發展模式為例,西方國家自網路發明以後就把網路變成一種政治工具,以資訊自由、言論自由的名義對別國進行「政權更迭」,製造顏色革命,結果卻創造了「阿拉伯之春」變成「阿拉伯之冬」,以及後來的歐洲難民危機。這樣危機又加深了歐洲內部的各種矛盾和民粹主義,最終西方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某種意義上,新社交媒體已經開始顛覆西方自己的政治生態,英國脫歐公投也好,美國川普總統當選也好,實際上都是很好的例子。

與此相反,中國網路治理的總的指導方針是民本主義的導向,就是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的,網路要適應人民期待和需求,加快資訊化服務普及,降低應用成本,為老百姓提供用得上、用得起、用得好的資訊服務,讓億萬人民在共用網路發展成果上有更多的獲得感。

在這種民本主義模式指導下,中國成了世界上唯一的一個一部手機全部搞定的國家。中國的網路產業和數字經濟也獲得了跨越式的發展,人民的獲得感前所未有,中國已經走到了第四次工業革命的第一方陣。

第五,要打好學術話語、大眾話語、國際話語的組合拳。

中國已經形成了一整套關於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官方話語,這非常重要,某種意義上對於我們堅持中國道路是一種定海神針。

但是在今天,僅僅靠官方話語是不足以應對西方話語挑戰的,因為西方話語對中國今天的圍剿,它是學術話語、大眾話語、國際話語這三種話語的組合拳。所以,我們的反擊也要打好這三種話語的組合拳。實踐證明,這樣做也有利於解決長期困擾我們的話語僵化的問題。

第六,要把中國話語的建構和傳播變成一個生機勃勃的事業。

像中國這樣一個迅速崛起的大國、有深厚文明底蘊的大國,它一定要有一個經得起國際比較的思想類的節目,用原創的中國話語把中國的事情說清楚,把世界的事情說清楚,為整個社會,為世界提供一種有品質的、有溫度的、有品位的,經得起時間檢驗的思想和理論產品。

我們的節目面向海內外廣大受眾群體,從機關幹部到普通百姓,從社會中產階層到海外華人,從90後、00後到耄耋老人,我們都力求使他們能夠看得懂、聽得懂,這也反映了我們為人民做學術的理念。

我們下了工夫在話語內容和節目形式上都進行一些探索和創新,比方說我們堅持真實的觀眾、真實的問題,直面百姓特別年輕人關心的問題,不回避任何尖銳的問題。在形式上,我們也堅持有一些創新,比方說我們從一開始就提出燈光要溫馨,嘉賓與觀眾的距離要近到一兩米,舞台設計要樸實、樸實再樸實,最後總體的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

這100期節目的實踐證明,我們能夠贏得中西方的話語之爭,能夠贏得國內外的華人,能夠贏得中國年輕一代對中國道路和制度發自內心的認同;《這就是中國》不僅在國內廣受歡迎,在國外也受到了許多觀眾的高度認可和支持,我看 YouTube上的點贊率一直比較高。我這裡要提一下,中國年輕人非常青睞的B站觀眾給我們這個節目打分一直比較高,始終保持在9.1分以上。

最後向大家通報一個消息,本著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精神,我們準備從101期開始做一些創新,也是一種新的努力,我們想邀請更多的學者、專家來我們的節目,節目的形式也將更加豐富。比方說為隆重慶祝中國共產黨建黨百年,我們整個節目組準備走進大學校園,與我們的青年學子共襄盛舉。

今天就和大家分享這些,謝謝大家!

冷凇:

特別榮幸在這麼一個特別的日子,跟大家來分享如何用好全媒體影視管道和媒體資源,來講好我們新時代的中國故事。

我認為講好中國故事,首先必須要認清接受的管道,善用傳播閉環。

今天無可置疑的是,現在電視的開機率有些低了,但是傳統的電視,比如央視、東方衛視,依然有巨大的影響力,它起到一個超級宣推的作用——因為電視是直播態的播出,另外還有精品創作的作用。

第二個管道就是網路。從B站、觀視頻到其他的視頻平台,網路其實在今天起到一個內容書架和前沿探索的作用。

第三個管道就是我們的朋友圈和微博,它們在今天變成了輿論戰場,短視頻又成為了我們的精准到達。

我們看《這就是中國》,它作為一個媒介綜合體,在整整100期節目中做到的一個傳播閉環,也是一個傳播鏈條。所以講好中國故事,一定要善用我們今天的傳播閉環。

其次,講好中國故事,要影視藝術的跨界創新。

過去我們策劃一檔節目,往往就是圈內的專家學者們一起;現在開會,我們要請政治學的教授、社會學的教授,更要請戲劇導演,甚至要請電影導演、高科技的技術導演,將各個藝術門類綜合在一起,才叫綜藝節目。

去年《極限挑戰》的寶藏行,用真人秀的形態將西部和邊疆的風土人情,以一種勞動任務的體驗和直播帶貨結合的方式呈現。綜藝節目中這些主要的策劃任務——讓他們直接參與三區三州的脫貧攻堅——已變成一個非常典型的創新案例。這種紀實體驗的真人秀的方式,用年輕人喜聞樂見的方式去傳播,來達到我們主流價值觀和綜藝娛樂內容的一個直接嫁接。

另一檔特別要提出的,就是紀錄片《一級回應》。

這個節目讓基層的貢獻者來現身說法,不僅僅有醫生的貢獻,還有陪護員、駕駛員、快遞員,他們每個人都冒著生命危險在堅守,他們是真正的幕後英雄。

這部紀錄片大獲成功就在於它給人一種安靜的震撼,好故事是不需要煽情的。它告訴我們講好中國故事,很多時候在於平實、平靜、平視的基礎上,選準角度,聚焦幕後英雄,用客觀、真誠、立體的態度去做我們的紀錄片。

第三點我想講的是,講好中國故事,要話語方式與時俱進。

媒體融合時代,我們經歷了從傳統的宣教語態,到民生語態,再到揭秘語態的一個過程。過去我們講究宏大敘事,今天我們需要用繡花針的精神來挖掘細節。

對於傳播而言,我們既需要新聞聯播的義正辭嚴、權威公信,也需要網路短視頻中的提煉濃縮、細節放大和情感共振做補充。有了這些細節之後,我們會發現中國故事的講述就更加生動了。

第四點,講好中國故事,要塑造人格化和圈層化的IP。

在全世界和中國有那麼多的優秀學者,有政治學的,有歷史學的,有社會學的,有傳播學的,這些浩如煙海的理論就擺在我們面前,有那麼多生動鮮活的理論,就像我們的張教授在《這就是中國》中的各種表述。

我覺得善於發掘和挖掘我們核心價值觀積極正向的知名學者的觀點,善於培養觀點創見獨特的青年學者,是我們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傳播上不能貪大求全。中國14億的人口,海外有那麼多熱愛中華文化的觀眾,大家各自有愛好,各自按照圈層化的方式在生活,所以我們迎來了一個知識下山、學者登台的時代。

我們鼓勵形象好、口才好、研究精深的學者,以MCN的矩陣為依託,借助短視頻和個人的網路影響力,用直播、彈幕互動的形式,讓每一位細分圈層的受眾最快速度地瞭解我們的中國故事;通過瞭解中國詩詞,通過瞭解中國政治制度,瞭解中國的美食、功夫、美景、家庭,通過瞭解中國人的人情味和煙火氣而愛上中國。

中國故事的最大特點,其實就是「變化」兩個字。這實實在在地體現在每一個普通人身上,普通人命運改變的故事,在中國每天都在發生。脫貧攻堅和扶貧,我們看到十八洞村的故事,我們看到美麗鄉村安吉的故事,我們看到上海周邊脫貧的故事。

我想到我小時候剛來北京的時候是11歲,我問我的媽媽,什麼時候我們家可以也推一個車,在超市裡邊隨意地選購。回頭想想,當年我們羡慕的一切,今天都實現了。這就是中國人在共產黨領導下,靠勤勞和智慧過上幸福美好生活,發生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的故事。

另外,在對外傳播中講好中國故事,我覺得要區分西方政府與西方國家的人民。對於西方一些政府詆毀我們中國的不當言論,要堅決回擊;但是也要注意,西方國家的大部分人民對於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是友好的。

民間的交往和文化的交流是非常必要的,因為政治的本質就是團結大多數,我們張開胸懷,團結西方的各國人民,抵制別有用心的西方政府和政客的攻擊,講好中國團結世界的故事,講好中國老百姓普通人通過奮鬥與智慧改變命運的故事。

我衷心地希望中國故事和《這就是中國》成為我們對外傳播的硬通貨。謝謝大家!

圓桌討論

主持人:說到《這就是中國》100期,最初在節目裡面,張老師當時很多涉及到的議題,對觀眾來說還有那麼一點點敏感。比如那時候講西方的所謂民主、自由、人權,很多觀眾說,「哎,這個問題還挺敏感的」,但是一段時間過來,大家發現對這個話題的討論性、理解性,包括討論能夠觸及的深度,跟那個時候有很大的不一樣了。

張維為:實際上我們做的原創性研究,好多年的積累,完成了對西方政治話語的解構和中國自己政治話語的初步建構。這樣一來,做節目我們是很有底氣的,而且一切在於國際比較,特別是跟西方的比較。

美國的問題出在資本力量太大,我十來年前就講過這個觀點,2019年在這個節目上也講過,結果證明是這麼一點。我們做的預測後來證明是對的,在美國言論自由是非常有限的,講中國好是不行的,後來證明就是如此。我們整體的觀眾群體起來是在2020年,大家一下子覺得這節目講的是有道理的,背後就是你做扎扎實實的研究,然後真的一個解構、一個建構。

特別像我這樣,因為在西方生活過,西方所有國家我都實地考察過,所以我們對中國「公知」的打擊是降維打擊,我們的知識比他多十倍都不止。我們相信實事求是,你有你的長處、你的短處,甚至致命的短處,而且總體一定是走下坡的,因為資本力量影響太大、太大。我很高興現在認同我們觀點的人越來越多,這是非常好的事情。

主持人:所以有一些看似敏感的議題,並非不能觸及,有的時候恰恰就是要勇敢地去觸及、去討論,才可以打開大家觀察這個問題的視野。

冷凇:對,實際上觀眾現在的接受度也大了,因為我們的格局、視野在中國自信以後整體是開放的。舉個例子,中美談判中,我們看到一個短視頻出來,後來是整期談判的視頻出來,一些謠言一下子就不攻自破了。王毅外長、國務委員楊潔篪先生怎麼跟外方交流的,一個片段出來就夠了。中印之間的衝突,也披露了一個短視頻,謠言不攻自破。敏感的內容可以討論,因為事實就擺在面前。實際上,我們也自信了,膽子也大了。

張維為:我補充一句,中國人自信從移動端開始的,因為一下子資訊壟斷沒有了,誰都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資訊,進行中外的比較,導致「公知」的謊話一下子就被人家給揭破了。這個很關鍵,對受眾來說他們的要求已經很高了,不能簡單地灌輸,就是要直面任何尖銳的問題,所以在第一期節目我們就說了,請大家提問題,越尖銳越好。

主持人:還有一個變化,我們的視野確實也是越來越寬。從一開始我們是叫定位中國,要讀懂中國,後來我們還加入「要讀懂世界」,我們要敢於做中西方的一個對比,而且越對比,你越能夠發現中國制度的價值和它的優勢所在。

張維為:我們節目努力來推動的,就是在國際比較中建立中國自信。就跟這次疫情防控一樣,一比較,發覺某種意義上我們做的鶴立雞群。用中國人的視角看這個世界,中國人以自己的話語來解讀這個世界,我覺得這是非常重要的。現在一出現什麼事都是西方話語在解釋,我們說NO,我們要解釋,你這個出問題,這下去危險很大,你這個沒有戰略眼光,你將一路走衰。我們在這個節目過程中做了很多很多預測,絕大部分現在看來都還是準確的。

但是實事求地說,有時候我們做些判斷也有一定的風險,因為資訊不完全。做這個節目的時候這個事情發生了,你很快就要做出判斷,這個是蠻考驗我們的,我們有時候內部也做一些討論。

比方說2020年2月份疫情爆發,美國人就說這是「中國的切爾諾貝利」,我們說NO,不會的,這將是美國的切爾諾貝利。這個判斷不太容易的,資訊不完全。但我當時為什麼做這個判斷呢?因為我在西方國家生活過,我發現一個基本事實——

在西方,像這樣一種傳染性非常大的疾病一旦在基層社區傳染——英文叫community spread——它沒有辦法控制。西方的社區沒有我們這樣的基層組織,沒有像我們這樣的街道、居委會,物業也不會干預這樣的事情。

我們的物業裡邊有党的領導,你現在得出來,我們的公安也一起參與進去。它們沒有這樣一整套的安排、機制,所以我直覺判斷就是這個在西方可能會變成切爾諾貝利。

主持人:這個100期節目,我有一個很大的體會,《這就是中國》所有的觀眾們,他們在這裡頭其實也構建了自己的中國話語,也貢獻了中國話語的一種表達。我記得比較早的時候,來參加節目的觀眾都還有很多困惑,他們甚至可能也不是很相信這些觀點,但是慢慢地、慢慢地,我們會看到他們有更多的自信的表達,他們會更加主動地參與到問題的討論,這個變化也非常大。

張維為:對,實際上它跟整個社會的變化密切聯繫在一起,2020年是一個新的思想解放,隨著我們中國人自信心越來越上升,我覺得這是很好的事情。前不久習主席講「中國已經可以平視這個世界了」,楊潔篪一番言論,我叫「平視外交」的開始。這個時代真的非常精彩,雖然有很多矛盾、很多風險,但是中國不一樣了。

冷凇:剛才何老師講到年輕人的問題,特別有這個感受。就傳播鏈,電視是超級宣推,網路是內容書架,朋友圈和微博是輿論戰場,短視頻是精准到達。如果說今天是《這就是中國》100期錄製,網路上傳的短視頻實際上不低於1000期——每一期張教授的演講和下面研究員的互動都可以拆成至少不低於10條的短視頻,而且都有一個標題。

這個就是我們現在觸及大眾的一種最好的手段。大家看多了以後,也武裝了自己的頭腦。這就是傳播的社群化和圈層化。在一個圈層中,一個短視頻轉起來之後,大家就都看到了,都會分享。

提問環節

提問一:出國四年特別能感受到張老師說的「一出國就愛國」。西方是承認實力的,所以今天我想問,如果我想和西方朋友們講中國制度的優勢,用張老師教的話語體系與老外們辯論,該用什麼樣的故事去講?

張維為:跟西方講制度優勢,就我經常講的觀點,你剛才也引用了,西方是承認實力的,而且你不要回避,就講你這個制度存在什麼問題。就我跟美國人經常講的,你們叫選舉,我們叫選拔加選舉,哪個制度更好?我這個制度似乎更好一些——我講的客氣一點;如果那個人比較傲慢,我就說比你們的好很多。

你可以具體比較,你說你看我們領導人的歷練,幾乎都擔任過兩任省委書記,治理過1億人,你們這些領導人治理過什麼?有沒有治理過一個縣?像川普是一天的政府工作都沒有做過。

再比如這次疫情防控,澳大利亞在西方國家中已經算是做得比較好的了,但跟我們中國比比,你看你差很多,對不對?我看資料統計,澳大利亞人口跟上海差不多,兩千五百萬上下,但它的感染患者是3萬人,疫情死亡將近一千人;而我們上海疫情感染是2000人不到,死亡7人。

但他們又說了,我們是跟你們整個國家比。這就是我的「文明型國家」理論了,我說我們是「百國之和」,湖北武漢是特殊情況,是閉卷考試,其他任何一個省拿出來都比你澳大利亞做得好,且好很多。背後有制度原因,我給他分析一二三。

所以我覺得結合這些實際,都能夠說清楚。如果他們比較友好,你就跟他坦率友好地講,他也會理解的;如果他比較傲慢,你就比他還要傲慢,沒有關係的。

冷凇:我個人覺得其實可以善用大資料。在這100期節目中,張教授經常會用到資料,這些資料的公信力都非常強。實際上,大量的比如皮尤中心的這些資料,它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有公信力的,在和對方辯論時,這些資料可以用來有力地回擊。比如說老外非常關心你一個國家的發達文明程度,涉及孕婦的病死率、嬰兒出生的成活率,等等。

張教授經常談中位淨資產,我們比一比家底到底有多殷實,而不是讓一個富翁和一萬個窮人加起來簡單平均,這些資料一出來,其實馬上就生動了。

第二,我覺得可以多講一些我們中國命運改變的故事。我講個普通人的故事,有一個重慶的「棒棒」(注:可理解為「挑夫」),他十年前做「棒棒」的時候,要帶著自己的孩子扛包;十年後一家三口靠自己的奮鬥搬離棚戶區的租房,在重慶最核心的解放碑首付買起60平米的房子。

張維為:當時Quora出現過一個問題,中國為什麼還不爆發顏色革命?上海一個留學生就放了一張浦東1990年和2010年的對比照片,她說這解釋了一切。這很厲害的,一句話就可以說明問題。

提問二:我是一個國際高中的老師,我們學校以培養准留學生為目標。一批批孩子出去了,我們心裡也有擔心,近些年西方社會歧視亞裔的問題愈發凸顯,西方社會內部因治理失敗造成混亂動盪的可能性也在增加。站在老師的角度,我希望孩子們能夠準備充分了再出國。請教一下,哪些素質和能力是中國准留學生必備的?或者說,作為老師,我們應該偏重培養他們哪些方面的能力?

張維為:我個人非常贊成留學,特別是到比較好的國外大學,對外部世界的瞭解會讓你終身受益。但現在確實出現了仇恨亞裔的問題,這就是我講的西方社會開始劣質化,政客劣質化、媒體劣質化,方方面面,所以導致了各種問題,如過去相對少一點的民粹主義、經濟惡化,疫情也帶來問題等等。

我直覺覺得恐怕疫情之後,西方的留學、移民產業都會受到一些影響,因為中國人突然覺得西方就這麼回事,很多地方不如中國,這也是實事求是。他去讀書就不完全一樣了,有些學科確實比較好,你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所以要提什麼建議的話,給學生教育的時候,把一個真實的西方教給他們,使他們到那沒有過多的文化衝突,瞭解這社會就是有很多問題的,一到那全靠你自己了,多加強點安全教育。如果安全形勢繼續惡化,特別美國現在惡化得蠻厲害的,也要密切跟蹤,實在不行就等一等,推遲一年。

冷凇:我是留過學的,但我那個時候不是現在這個形勢。我自己的感覺是,自立能力特別重要。因為中國特有的這種家庭結構,家長給我們做太多的事情了,不會自立的人出去要經過幾個月的磨合期,還是比較痛苦的。

第二個是溝通能力。傳播學中有一個觀點,越熟悉,誤解越少,而熟悉一定是個建立的過程。他一開始可能看你不順眼,或者覺得你是一個異類,但我覺得還是要交流、溝通,你不一定完全套用政治的理論,但你可以用民間的、文化的方式跟他建立起一種共性。

提問三:我看到一位西方人士曾說過,「我不知道怎樣講好中國故事,但我知道怎樣講壞中國故事,很簡單,就是只需要用一個調子、一個聲音去講,這就把中國故事講壞了。」我想知道在面對暫且迷茫的中美關係的同時,在國際舞台上又該以怎樣的心態去講好中國政治故事,展現我們的大國魅力呢?

張維為:我覺得隨著中國人普遍開始越來越自信,講好中國故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我們有時候有些內部培訓,我發現到90後這代,這幾乎不再是一個問題了,他們站起來就是一個中國故事,真的,他們真的發自內心地自信。

我們觀察者網曾做過這麼一篇文章,當時中國搞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英國沒有聽美國的,帶頭加入了。我們主張打學術話語、大眾話語、國際話語的組合拳,我們有學術文章、官方的文章、大眾的文章。然後起標題,90後他們起的標題很有創意,是「國運來了,擋也擋不住」,配圖是功夫熊貓。

所以我覺得對年輕人根本不用擔心,我們也許還要多向民間學習,向年輕人學習。他們太有創意太有才華了,他們可以把中國故事講得非常精彩、非常生動。所以我覺得官媒也好,有關部門也好,可以考慮研究為什麼年輕人發自內心地自信,有自信之後,同樣的問題,他講的別人也會感受到。

冷凇:我的感受是,中國人講故事,你選的這個人物要特別典型才行,別人才能聽得進去。

第二是要有衝突和挑戰,沒有衝突和挑戰的故事,大家也不愛聽。其實我們脫貧攻堅的故事,就是充滿著矛盾和挑戰的。我們通過搬遷、教育、醫療、農副產品的行銷等各種方式的努力,在2020年實現全面脫貧,這就是個極限挑戰,這個故事本身就充滿了矛盾和挑戰。

第三,懸念和鋪墊要充分,這就是技巧了。你的演講能力好的話,你可以不斷地勾著他往下走。

第四,實際上就是要有一個意味深長的有寓意的結局,往往比如美國夢可能是叫良善者好運,中國夢是有志者事竟成。

掌握了講述中國故事的技巧,如果再有很好的口才,我們在海外,碰撞也好,辯論也好,就會取得很好的勝利和結果。